方芷寒心头一震,差点摔了手中玉杯。陈处墨这“乌桓入侵”分析得头头是道,难道竟是欺君?
“方姐,你怎么气色不好啊?是不是没有当上刺史夫人,又变回了县令夫人,心里不高兴?没关系呀,陈大人如此才干,早晚必能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。”白芷月笑嘻嘻的拉着方芷寒的胳膊说道。
“呵呵,哪里,芷寒岂是那爱慕虚荣之女?再说了,北方苦寒之地,还是南方鱼米之乡,不都是为大夏朝廷效力吗?”方芷寒强忍惧意,笑着说道。
“哈哈,巾帼不让须眉!”天子十分开心,敬了方芷寒一杯。方芷寒不敢怠慢,举杯谢恩,心里却涌起一阵强烈的惧意。
“陈大人,这块小小玉马,乃是白马寺的信物,今日便转赠与你。见此玉马,如本少卿亲临,可以召唤号令当地白马寺成员。”
白芷月从腰间解下一块精美的玉马,赠予陈处墨。陈处墨连连称谢。
“陈爱卿,务必要为朝廷尽心竭力。”
饭毕,微醺的天子对陈处墨再三勉励,在侍卫的保护下,离开酒楼,连夜回到金陵。林竹贤和白芷月也随同回京。陈处墨等人再三叩首,恭送天子回宫。
望着天子一行远去的背影,陈处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“乌桓南下之危,都是你瞎编的?”方芷寒杏眼一瞪,一把拽住了陈处墨的脖颈子,大声问道。
“娘子,声音小点......”陈处墨连连提醒。
李元芳问道:“陈大人,你不是分析得很清楚了吗,北方遭遇大雪灾,乌桓部落的牛羊和马匹大量死亡,无法生存,只能南下劫掠......”
“元芳,若非本县分析得头头是道,跟真的相似,怎能瞒得过皇帝老子?瞒得过林竹贤这个老狐狸,还有白芷月这个女魔头?雪灾可能是有的,程度多严重,都是陈某瞎编的。”陈处墨冷哼一声。
“县尊大人,您不是说了,乌桓部落这些年来按兵不动,毫无动静,是在积蓄力量,准备大举进犯?”张闻西也问道。
“狗屁不通。那我大夏的边军也是按兵不动,难道是准备大举北上,对乌桓部落犁庭扫穴了?”陈处墨摇头说道。
方芷寒的脸色不好看了:“陈大人,你这是欺君之罪啊,屠灭三族的罪过。好自为之。”
“什么欺君之罪?陈某心中所想,就是离帝都金陵越远越好。俗话说,明枪易躲暗箭难防,陈某搞死了吴王,保藩派不会善罢甘休。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,若是把火烧到陈某身上,那却如何是好?”陈处墨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。
青牛县位于大夏北部,天高皇帝远,且在陈处墨的经营下颇为繁荣,生活惬意。呆在那里,就胜似留在朝堂上这龙争虎斗危险之地。
“可是,芷寒仔细观察天子,他肯定是站在削藩派一边的,而且林相和白少卿也会助你。你就是留在朝廷,也大可不必担忧。”方芷寒皱眉说道。
“娘子,你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皇帝老子为了皇权独揽,肯定是向着削藩派的。可是你丈夫我当着皇帝的面儿,把他贬低得一分不值,连狗肉不上调盘之类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出来了,焉知皇帝不会秋后算账?”陈处墨认真地解释道。
“天子器量甚大,不像是鸡肠鼠肚之人。”李元芳说道。
“天威难测,伴君如伴虎,怎知皇帝不是外宽内忌,跟袁绍一样?若是皇帝老儿万事顺利,开开心心,自然可以把陈某的话付之一笑。可他若是政务不顺,办事受到掣肘,难免把气撒到本县头上。还是离他远点为好。”陈处墨解释道。
方芷寒微微摇头,不能完全认同陈处墨的话。
张闻西问道:“袁绍是谁?”陈处墨白了他一眼,没有解释。
李元芳开口说道:“陈大人所言,也有几分道理。知人知面不知心,当年李某初见燕王,他也是一副虚怀若谷、求贤若渴的模样,后来还不是恩将仇报,差点把我杀死?再者,北方乃是男儿用武之地,纵马驰骋,豪情盖天,胜似江南温柔之乡。”
“罢!我等这就回青牛县吧。”方芷寒慨叹一声,同意了陈处墨的意见。
张闻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:这繁华江南的,自己是待不成了,还得回到青牛县苦寒之地。
“闻西,你可以留在扬州,和那个东瀛女人一起,继续研究火炮和蒸汽船。林相和白少卿自会助你。如今海路畅通,我等又有蒸汽船加持,相见并不成问题。”陈处墨拍了拍张闻西的肩膀。
“这......陈大人对我张闻西有知遇之恩,闻西愿意侍奉县尊大人左右!”张闻西心中暗喜,还是装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,假装抹泪。
“得了,你一撅屁股,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。你就是留恋江南温柔乡,不想回青牛县嘛。火炮和蒸汽船的研究,正是关键阶段,不可松懈。等你做完了这边的活儿,再回幽州与我等相见。”陈处墨拍了张闻西脑袋一巴掌。
“闻西谢县尊大人成全!”张闻西拱手谢恩,一脸笑意。
一辆乌蓬马车出了扬州城,一路朝金陵而去。
天子坐在车内,闭目养神。林竹贤和白芷月坐在对面,林竹贤气定神闲,白芷月却有一丝紧张之意。
微服出访,皇帝身边并没有銮驾车仗,只乘坐一辆不太起眼的乌蓬马车。上百名精锐侍卫纵马而行,护送天子。
“林相,白少卿,你们看那陈处墨,究竟是不是忠正之臣?”天子寻思良久,缓缓开口。
“陈处墨这人挺不错的,他......”白芷月毕竟是年轻人,略有浮躁,正想赞陈处墨几句,看到天子面色冷漠,就及时住嘴了。
林竹贤宦海沉浮数十年,城府颇深,并不回答,而是恭恭敬敬拱手说道:“老臣驽钝,愿闻陛下见解。”
“依寡人之见,陈处墨野心勃勃,才智卓绝,比藩王更加危险,并非池中之物。”天子缓缓说道。
白芷月心头一寒,垂首不语。
与此同时,陈处墨在扬州城内,打了一个寒颤,皱眉自语:“哪个孙子咒我了?”

